台新藝術獎
  • 時間 2009.06.09

藝術家小故事之13: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給普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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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斯與劇場黃金組合──Baboo、周曼農、徐堰鈴
撰文者:盧家珍


向來慣以文學做為劇場素材的六年級後段班導演Baboo,繼前年挑戰馬奎斯的魔幻寫實經典《百年孤寂》後,今年再度與編劇周曼農攜手合作,以普拉斯的詩作與生平為靈感,與實力派演員徐堰鈴合作《給普拉斯》,探索愛與創作的本質。

文學轉化為劇場

美國女詩人希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以其獨特的詩作風格和悲劇性的婚姻聞名於世,美麗聰慧、才華洋溢的她,一生受憂鬱症的糾纏、對早逝的父親又愛又恨的矛盾情感、和同為名詩人的丈夫泰德.休斯(Ted Hughes)之間充滿競爭和背叛的關係,使她一直陷自己於精神的折磨之中,最後她在1963年2月11日開煤氣自殺,得年30歲。她戲劇性的生平,吸引無數創作者以其為靈感,將她視為「永遠的繆思」。

《給普拉斯》以1962年完成的詩作「高熱103度」為作品主要意象,描述普拉斯死前的長夜,試圖從丈夫泰德的陰影中走出,卻又罹患了久治不癒的感冒,持續地發著高熱,憂鬱症隱隱浮動,自毀的欲望高漲,愈痛苦愈覺飽滿,愈瀕臨死亡,從口腔和指尖流洩出的語言愈激越清明。

Baboo說:「普拉斯的詩作和死亡密不可分,但在巨大的死亡之前,我們卻不認為那是詩存在的唯一手段。在《給普拉斯》的劇場創作中,我們試圖挖掘在死亡之外,更多關於詩何以為詩?書寫何以為書寫?愛何以為愛?以及劇場何以為劇場的問題。」

本劇延續了Baboo以往對文學劇場的探索,相較以往以導演為主的風格,此次製作更聚焦於表演的探索,甚至有為演員量身訂作的意味,因此採用了獨腳戲的形式。有別於過去文學轉譯劇場時,往往陷溺於風格化呈現,或者隱晦難解的喃喃囈語,缺乏另一層次的觀照,《給普拉斯》嘗試將編劇(周曼農)、演員(徐堰鈴)和導演(Baboo)三者拉到一個平行創作的位置,期望透過不斷反覆操演辯證,形成一個在結構、形式和表演上都更成熟的作品。

一個人的獨腳戲

《給普拉斯》由徐堰鈴獨挑大樑,一人由幕起演至終場。周曼農的劇本像是一個佈滿音樂主題的樂章,喚醒演員身體裡面的音樂性,導演要把它彈奏出來。每小段以文字主導的音樂主題都會被安上動作的密碼,當主題重複或變奏,動作就會隨之反覆或變奏,相同的動作可能有不一樣的情緒與質地。

周曼農形容:「自己寫劇本時,不僅是普拉斯耽溺於死亡,連我自己也有想死的衝動。」她認為若是劇本只敘述普拉斯的一生,那太無趣了,應該形式上要更自由,呈現自己和普拉斯的對話,甚至讓所有的人都和普拉斯對話!

而在語言的實驗方面,周曼農更進一步擺脫敘事性的文體,以大量詩語式獨白,直接切入創作者和作品、創作者和自我的關係。除了詩語與日常性語言的使用外,更嘗試雜揉其他類型的語言〈呢喃、兒語…〉。演員運用不同的聲音質地和節奏形式(如歌唱、低吟、呢喃…),讓語音和語義雙重交響;此外,麥克風也在本戲中成為重要元素,聲音透過機械的虛擬、擴大、回溯,產生如噪音般的壓迫感。「我希望語言要有力量,像刀子、像電擊、像火一般炙熱,一句句地撞擊觀眾!」周曼農說。

主角為「演員」徐堰鈴,一名女子,她扮演詩人普拉斯,又是作品反映的普拉絲的自我,是普拉斯內心的諸面相,生平中的諸人物,又或者只是一個遙遠的同名之人。她聽見自己的詩句,將空氣擦撞出白熱的火花,一直以來她期待自己熟成的時刻,才華完全展現而且源源不絕的時刻,也是自己幾乎耗盡、最絕望的時刻……過去的幽靈出現,栩栩如生又彷彿是自我的分身,她跟生命中的這些人對話,也是向自己詢問、向自己索求。

「我們一開始就鎖定徐堰鈴了!」Baboo笑著說,「要找到一個符合周曼農這種怪咖性格來詮釋表演的人很少,除了她之外不作第二人想。」徐堰鈴彷彿是帶著自己進入劇中,又帶著角色走出排演場,娓娓道來屬於她的獨特人生。對她而言,這次三個人的合作「有些距離,但也有些拉扯」,彼此還是有一點空間,所以整體感覺還挺和諧的。

徐堰鈴說:「為了一個本子,我們一起不間斷地工作3個月,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了。這樣同時由戲來詮釋詩作、作者,以及她的寫作性格和生涯,是我很感興趣的做法。而且這次導演和編劇是分開的,我們之間形成了一個三角關係,彼此好像互相為敵,互相牽制,但卻在溝通上產生趣味性及興奮感,這也是它好玩的地方。」

「在當前往往偏向編導作品的劇場生態中,我們很難得地做出一件平衡於編、導、演三者互相展開對話、互相拉鋸的作品。」Baboo說,《給普拉斯》不只是一個導演的作品,而是三人共同合作的成果,他除了為自己高興之外,更為這樣的組合感到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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