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大叫起來,下起了雞毛雨 攝影 | 吳昱穎

鼠婆太的靈魂漂在半月池上 攝影 | 吳昱穎

白蘿蔔說她的畸形牙齒有一個醫學上的正式名稱,叫做釘牙 攝影 | 吳昱穎

白蘿蔔與Sophie Chen夜騎去買客家菜包 攝影 | 吳昱穎

那裡,一顆老白蘿蔔從宗祠走了出來,全身都在滴水 攝影 | 吳昱穎

雞露出激動的神色 攝影者:吳昱穎

支線一:郭明美在三合院室內找尋鼠婆太 攝影者:吳昱穎

  • 首展演/日期 2024.01.19
  • 首展演/地點 中壢過嶺許家三合院

《睡在風景畫旁勤儉打呼的鼠婆太,但實際上沒有風景畫!(白蘿蔔、釘牙、她的雞、(以及她的後人))》

末路小花 X許芃

入圍理由

《睡在風景畫旁勤儉打呼的鼠婆太,但實際上沒有風景畫!》是末路小花與許芃亮眼的合作。許芃的劇本善於把日常生活的瑣碎,透過文字與想像的魔法提煉成超現實的黑色幽默。她與末路小花在過嶺許家古厝的現地共創,在歷史中幻化出傳奇,在客家庄的倫理現實裡建構出鼠婆太的女性寓言。從文字、到畫面、到演員的表演,這個遊走式演出成功地將環境織入了表演文本,也讓表演重新詮釋了環境,並以詼諧尖刻的異次元想像,將沉甸甸的現實,轉化成女性詩學對父權秩序的叩問。(主筆/許仁豪)


關於作品  

客家話裡頭,鼠婆太是指你曾祖父的弟弟的太太。此時此刻,鼠婆太可能超過一百三十歲,而他老人家正在dying——那一個鼠婆太靈魂出竅、漂浮在半月池上的夜晚,海內外族人群聚三合院,他們看見魚飛半空、雞說台語、菜脯蛋旋轉成為宇宙。 

編導許芃與末路小花走訪許家,以口述生命史的碎碎唸為x軸,將劇本的虛構技術作為y軸,用沈浸式體驗、客家美食拉出z軸,把多重的感官經驗帶進中壢過嶺的許家三合院。鼠婆太彌留時刻,觀眾走進三合院的宗祠、護龍、竹林與水池,從一個完整台北化、半句客家話都不會講的女同志後輩之眼,看許氏客家女人如何解套生時嫁進保守客家莊、死後入住夫家眾靈之間的生死安排,也看青壯世代北漂青年突兀歸鄉,家鄉認不得他,他也猛翻白眼地認不得家鄉。



藝術家簡介 

末路小花
由四名畢業於中山大學劇場藝術學系的女性劇場工作者共同創立。作品以原創劇本、集體創作或改編經典文學為主,小品系列創作多選擇於非劇場空間中表演,打破傳統鏡框式觀賞,改變觀眾參與方式,探索虛構與真實的界線。


編導 許芃
《鼠婆太》編劇與導演。作品以碎碎唸為方法,探索過剩、爛品味的幽默、以及,以上述視角調光後的台灣酷兒經驗。許芃將碎碎唸視為理解新文本的──屬於台灣、屬於中文的視角。他好奇於碎碎唸如何以其冗長多餘與無效率,將缺乏關鍵字的邊緣經驗,鬆散拉攏,形成一不斷擴張的、難以錨定核心的經驗地景。


藝術家訪談  

 

演員暨共同創作 張棉棉 (左) | 攝影 呂國瑋 (片子國際) 、編導 許芃

採訪及文字整理/余岱融 

本劇是由編導許芃和末路小花合作,在中壢過嶺許家百年三合院上演,魔幻寫實的客家鄉土現地製作。整部作品在陰性及酷兒的回訪路徑中,透過看似沒道理又超展開的劇情,帶人重新想像怎麼活著和死去。


由回憶驅動的家族番外史


作品源自許芃的兩段回憶:一是當父親意圖保護祖祠不受變賣時,曾表示喜歡熱鬧的(男)祖先們會想與大家共住宗祠,並在許芃回問(女)祖先是否也想和妯娌永恆同居時給予肯定回覆;二是祖母「吳爾芙式」的願望,她曾在重病之際握住許媽媽的手,交代不願入住宗祠,身後要後代燒「獨棟」靈厝給自己。這兩段回憶引發許芃思考家族女性過世後,是否願意入住夫家宗祠,因此,她起心動念以北漂後輩「生手思鄉」為方法,在祖厝之地書寫家族番外史,挖掘女性長輩被消音的絮語,以劇場實現祖母的「獨棟異想」。

 

黃丞渝及張棉棉是許芃舊識,她一向欣賞她們「生猛、有機而不俗」的創作。所以當有了《鼠婆太》的構想,她便找上酷愛非典型空間、專注玩耍、關注女性視角的末路小花。原本的計畫隨野心擴大,團隊共探許芃發展多年的「碎碎唸」美學、認識其家族史,並在她海外求學時仍續訪許家長者。

 

在暗夜中膨脹的執著


開場時,綠幕衣人欲蓋彌彰地引導觀眾至老厝三合院等待劇中一家抵達:攜犬的客家爸爸、出生在台南的媽媽(媳婦)、懦弱兒子與他的女同志雙胞胎妹妹(一條由白蘿蔔扮演的「白蘿蔔」),以及一路上都在裝睡的兒子未婚妻。回到老宅中,白蘿蔔憤恨不平於導致自身戀情不順的畸形牙齒(學名為釘牙),因此想找出家族中的始作俑者。她以菜脯蛋誘導百歲人瑞鼠婆太張嘴,欲一探究竟,卻使得菜脯蛋卡進鼠婆太喉嚨裡。鼠婆太陷入彌留,本來要死,卻因害怕身後要進入宗祠,老人家竟奮起吐出哽在喉中的菜脯蛋,並請求:若死成,請務必燒獨棟給她。而在鼠婆太將死之夜,家中各人懷揣的執著持續膨脹、看似奇幻的事件也不斷滾動。

 

作為可能的遺產,爸爸開始搜查鼠婆太珍藏的菜脯甕;金孫在鼠婆太嘔出的菜脯蛋宇宙中找尋家中那些說不出道理的事;想逃跑的未婚妻遭逢鬼打牆;明明愛吃肉但婚後老是在客家庄吃菜的台南千金媳婦,在後院發現一隻講會台語的雞。原來,雞身上附著了閩客械鬥下的閩南亡魂;而在菜脯蛋宇宙內,許家媳婦們出水成乾;未婚妻和白蘿蔔一起騎機車去買菜包,卻成就一段酷兒浪漫插曲……。看來跳躍而無厘頭的劇情,正是編劇刻意為之。整場演出從外院到內院,再將觀眾打散、各自隨著不同角色遊蕩在宅院裡,最後,女性們終獲新生/死:不懂台語的未婚妻帶著雞離開;學會用Uber Eats的媽媽,在漫天雞毛飛舞中大啖肯德基。而媳婦每回留下的炸雞桶,也成為縮成一塊老菜脯的鼠婆太週週更換的獨棟。

 

多頭並進的經驗場域


作品內容雖脫胎自許家家族故事及老家宅院,但張棉棉表示許芃總強調劇情皆是虛構,而為建立出這段陰性的歷史,許芃選擇幽默而非控訴,在各種源自家族與記憶、情感的「突兀」中,讓角色以克制、疏離而嚴肅的態度,蒐集這些在邊緣經驗下突兀的偏離。

 

許芃的「碎碎唸」美學既受動漫文化影響,也來自受訪女性長輩對往事細瑣的陳述。累贅多餘,卻織出邊緣記憶的網。對許芃而言,碎嘴是種經驗與情感,是沒有論述資源者的表述與感知渠道。話語中的外溢與「恆常岔題」,使表述者持續用更外圍之物指向敘事的模糊輪廓,「即使沒辦法明確勾勒,可是當你俯瞰這些內容,其實彼此都是相關的。人的心靈索引它們的方式是多頭並進、非常活躍而躁動的」。突兀、裂解的話語與情節,在自有橫向連結的情感邏輯中形成經驗場域。

 

碎碎唸美學帶來特殊的表演策略:演員往往幾乎面無表情、飛快地將台詞送出,還發展出一種用失焦的雙眼望著觀眾的技巧,這都是為了維護作品所需的克制與疏離;而借用自影視邏輯的綠衣人,則是像菜脯蛋宇宙、漫天雞毛泡泡等魔幻場景能成形的關鍵。雖是一場結合沉浸手法的現地演出,但未曾打破第四面牆,反而讓它緊臨觀眾臉龐,親密而貼近地保持安全距離,一如創作者和原鄉的關係。


此作及其創作歷程,一如劇名中那幅許芃後來才發現老家床頭並不存在的風景畫。如此鮮明卻誤植的記憶,交疊著自家後輩、劇組夥伴及觀眾的交錯與相隨。戲內戲外,在虛實掩映背後,遊子歸來,生手地困惑於如何可能不要認同、沒辦法認同。於是,遊子繼續猶豫地在邊緣之地蒐集突兀,並在突兀之中持續異質地思考家鄉。



製作團隊 

編導|許芃
演出及共同創作|呂名堯、李尉慈、黃可荃、張棉棉、張家禎、蔡佩如、劉桓、簡紹桀
演奏樂手| 吳亞璇(烏鴉)
舞台設計| 鍾宜芳
燈光設計| 簡芳瑜
音樂設計| 劉文奇
服裝設計| 陳必綺
錄像設計| 吳珮姍
動畫設計| 宋景媛
平面設計| 蔡叡玫
平面插畫| 冠木佐和子
製作人| 黃丞渝
執行製作| 粘馨予、黃凱琳
舞台監督| 黃詠芝
音效執行| 張可欣
製作顧問| 簡姵伽
舞台設計助理| 林明德
舞台技術執行| 蕭雅庭
燈光技術執行| 連偲妘、張婷婷
服裝管理| 李宏竣
影像紀錄| 陳君典、梁紹文、楊鎮宇
劇照|吳昱穎、劉千鈺
補助單位| 財團法人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客家委員會
特別感謝| 童偉格、許應舉、劉季芳、許應彩、許應劭、許盈笛、許淑瑗、許淑敏、許育喬、許時晏、許時耕、許翎芝、許麗秀、許明婷、張巽、黃慶和、Ginger Huang、糖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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