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 | 陳藝堂、照片提供 | 黑眼睛跨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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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首展演/日期 2019.11.22
  • 首展演/地點 驫舞劇場

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Ⅲ

余彥芳 X 黑眼睛跨劇團

入圍理由

拆解父親的日常,打散到位於板橋大觀路的劇場內外,散佈著鐵門、機車、刻印、籃球、投影老照片,夾雜著創作者自己的身體與心理狀態。「潛身」或許是我們在這齣舞作裡面所掌握到的關鍵概念,除了劇場空間內場景調度,以及相關技術的準確拿捏之外,在《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Ⅲ》裡最究竟的一點,在於其掀開了一種更為隱蔽、根本的,關於創作倫理問題——藝術如何連接「他人」,即便是最親近的父親,都是難題。在該舞作中,最私密的「他我」關係被精確地處理成一種擴散的感知,而不流於過度具體的私人紀念,是一齣有力量,會流動的編舞。(主筆委員/高俊宏)


關於作品

「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系列創作為余彥芳於2011年開始,以獨舞形式呈現的肢體表演。第三部曲回歸關照個人身世,透過模擬父親說話的語調和示範身體的慣性與勞動,再現父親所屬的情感網絡與人際關係,重建他長年所在的場址與生活情狀。透過藝術形式的結合,以身體記憶感受失去,在演出與日常、台前與台後、再現與消逝的臨界轉場中,亦是一場讓自己與父親重會的舞作。作品特別邀請其他劇場藝術家參與,集結音樂、平面、空間、攝影、燈光、編舞等專才,建構出獨一無二的各式生活聲景,在轉換與獨舞之間,使父親的身體賦形而充實。


藝術家簡介

余彥芳 ,獨立表演、創作、教學者。長期關注台灣當代社會議題,以身體作為內化和投映土地故事與生命經驗的媒介,將深刻的感受轉化為抽象而詩意的舞蹈語彙。2013年起發起「默默計畫」,培養年輕表演者和跨領域團隊共同進行長期訓練和創作,2017年起開辦「默默工作坊」推廣即興舞蹈,並回歸獨立藝術家狀態,以多重身份穿梭在舞蹈、戲劇與現場展覽等演出形式當中,活躍於台灣與國際之間。 黑眼睛跨劇團 創立者為具詩人、導演、策展人、藝評等多重身份的鴻鴻,創團初始便積極引介主題形式創新的原創作品及世界重要經典劇作。原創作品多半觸碰及挑起對當代議題及社會禁忌的省思,並藉由接軌藝術實驗和大眾文化,打破劇場觀看的藩籬。多年來嘗試各種跨界與表演類型的開拓,培植新創人才共同推動藝術跨域實踐的核心價值。


藝術家訪談

創作/演出 余彥芳 | 攝影 呂國瑋 (片子國際) 

採訪及文字整理/吳家瑀

驫舞劇場排練及演出空間緊挨馬路,與市井巷弄比鄰,以鏡面和玻璃為牆,視覺延展同時收攝街景風光。余彥芳新作《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Ⅲ》就在這裡發生。舞作開演前,室內鏡面映現數十名觀眾席地而坐,一張張表情透露屏息等待和躁動不安,目光渴望眼前舞者結束暖身,視線仍分心追隨大街上熙來攘往。留連暮色低垂,一回神舞者已進入演出。表演之間,日常彷彿緊密貼合,門外的車水馬龍隨時化作影音傾洩而入,疊覆在鏡中身影或滲透肌膚感官,時空就在每人身上更迭輾轉,不斷流經旋又消逝。


面對消失,如何記得?

「我的每個細胞剖面,都有過去、現在與未來。不只是我而已,是我們每一個人。這些東西像河流一樣流過我,也流過你的身體,我們每個人都承載了做為媒介(media)這件事情。」《關於消失的幾個提議Ⅲ》說的是以身體記憶至親、溯源社會歷史積層,以及生命關係的彼此相續和共同承擔。遠因是二伯過世,促使余彥芳產生一種文化流失的焦慮。中壢客家庄裡外幅員,也有外省和閩南人混居,共享族群融合生活,形成她成長過程的習慣氛圍,那是寒暄聲一出,光憑音調抑揚和手勢頓挫,便知對方親疏遠近的日常。

長大後留洋接受教育,過往的耳濡目染似乎也被洗去。彼時,余彥芳父親已久病多年,她意識到其生命有限,開始主動談天,日常對話牽引出背後的家族史,「原來我那個沒脾氣的老爸也是覺青、是暴民。」余彥芳的排練日誌提及,與父親初談中壢事件,才發現以為消失的,其實都記得,只是它潛藏在父親激動落淚處。她想像父親生命日常鑲嵌在台灣過去一世紀的變遷,瞬間形成自身可以體感的歷史。

然而,談論日常的消失或許容易,面對日常的消失卻不盡然。兩年多前父親過世,余彥芳跌進失去至親的低谷,所幸,先前執行的「默默計畫」已蓄足能量,長期蟄伏在地、關照本土的脈絡,很自然支援她處理「面對消失,如何記得」的課題。


讓你在我的身體記憶裡活著

余彥芳透過舞作提問:「我的身體裡,有多少成分的你,正和我一起呼吸?如果我還活著,是不是你就不會消失?」最核心的情感動機實是:「如果我好想念一個人,我想念他的時候會做些什麼事?」對舞者來說,以身體理解世界是本能,所以她選擇以自己身體長出父親身形,活現其起居坐臥,以此抒發思念、理解老去、面對消失,也認證自己確實是擁有其基因與共處記憶的女兒。

既要勾勒庶民父親,余彥芳索性照舊日常;舞作開場,聲音設計蔣韜將室外聲景收音借進場中,使空間轉化成余父生活場域,余彥芳宛如他晨起夜眠,緩緩穿上四五件通俗T恤搭半長短褲,質變成父親載體。五分鐘家族史解說拉開一面布幔,在其上註寫年份事件,借觀眾身形圖示父親輪廓。繼而邊描述邊示範父親伏案刻印、推鐵門、牽機車等例行勞動。動作由洋溢生命活力的芭蕾圓舞曲串連,交錯著於父親家中實地收音的物件聲響。

演出中段,余彥芳邀請觀眾上前參與,將父親動作陸續模仿定格,直到數個身影一同出現,披上白布剎那,似是痕跡猶存,卻又將消隱於蒼茫。最後余彥芳褪去父親衣物潛入白布深處,觀眾離開,只剩她獨自蜷縮與縛面白布糾纏,彷彿抗拒著父親死亡意象。舞作結束在余彥芳起身,舉重若輕似摺好棉被如摺疊記憶,那是她與父親之間深刻連結,餘存著父女之間的親暱。隨後緩緩轉身獨舞,肢體透露自己、時而疊加父親慣性,似乎終於明白父親早已存在於體內,從來不曾離開。


跨越時空與世代的星叢共舞 

「我好像透過這個作品,在空間裡鑿出一個可以生活的空間。那個空間之可以存在的原因,在於我承載了我爸爸這個事實,我承載著他在呼吸,在繼續活著。」父後兩年,余彥芳領會了自己並不孤單,隨著父親個人史,沉潛身體內再擴張,連結眾人呼吸俯仰、世代相傳,此時此刻已包含過去和未來;原來獨舞從來不是獨舞,而始終是星叢般的共舞。


製作團隊

創作/演出:余彥芳
服裝/空間/平面:歐陽文慧
聲音:蔣韜
燈光:高一華
創作陪伴:洪千涵
舞台監督:鄒雅荃
技術:蔣如、曾紹東
攝影:陳藝堂
影像紀錄:莊知耕
製作人:王惠娟
劇團製作:陳珮文
執行製作:劉依軒
宣傳:連姵璇
票務暨宣傳協力:方姿懿
協力:陳煢珊、驫舞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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