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

作品：非形之形─台灣抽象藝術

時間：2012/07/07~2012/09/02

地點：台北市立美術館

作品：秋瑟─曾雍甯個展

時間：2012/07/28~2012/09/09地點：新畫廊

    　近兩個月前，在特展風波告一段落、新館長黃海鳴上任之後，臺北市立美術館以〈非形之形〉這檔美麗的展覽做為新的起步，昭示著新氣象之同時也與臺灣藝術一段重要的歷史再續前緣。身為臺灣第一所現代美術館，北美館對於本土抽象及非具象藝術的發展有著教育與傳播上的重要功能。此次，透過〈非形之形〉，臺灣抽象藝術歷年來的成果與累積又再一次地呈現在眼前，讓觀眾可以一睹臺灣藝術在現代化進程中最重要的一次蛻變。

    　環視亞洲藝術發展之歷史，如果說抽象藝術是臺灣藝術史上最珍貴的資產應該不為過，尤其是對照於中國大陸二十世紀之藝術發展。就在上世紀初，中國正要踏出現代化第一步時，日本侵華的砲火便摧毀了所有的夢想與希望，扼殺了正在發芽的現代藝術。抗戰勝利後，緊接著的國共內戰與日後新中國之建立，讓大陸藝術的發展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社會主義寫實路線。從此，中國大陸藝術所服膺的不再是以藝術為中心的思想，而是以毛主席思想為中心、為黨為民服務之寫實藝術。但寫實藝術其實並不與藝術之現代化相違背，例如就有藝術史學家將法國19世紀的寫實主義藝術家庫爾貝(Gustave Courbet)視為現代藝術之起源；真正與藝術之現代化相違背的是失去了主體意識的藝術創作，變成只以一人或一黨之意識為意識的文宣工具，這使得中華人民共和國之藝術與「現代化」三字漸行漸遠。

    　相對於文革美術「紅、光、亮」之教條美學，隔著黑水溝、在所謂的「自由中國」但卻也不甚自由之臺灣，藝術卻難能可貴地走出了屬於自己的現代路。雖然身處於「白色恐怖」的氛圍之中，臺灣藝術之發展因為時局但也因為某個獨特的靈魂，最後在這塊土地上播下了抽象藝術之幼苗。隨著國民政府來臺的李仲生是臺灣藝術抽象化的始祖，也為此，北美館〈非形之形〉展覽的第一件展出作品就是其油畫創作，作為標示臺灣藝術現代化的重要里程碑。日後，以李仲生學生為主之東方畫會、及第三屆之後的五月畫會之努力下，抽象藝術便在臺灣開枝散葉，迎向了多元又精彩的發展期。

    　此次，在〈非形之形〉的策展中，編年史之邏輯並非是貫穿全場之主軸，而是以表現類別的概念，為所有參展的作品定位。從受邀的三十餘位藝術家、68件抽象作品之創作傾向，展覽簡介以「理性抽象表現」與「感性抒情表現」來分類，「前者多半以嚴謹的幾何圖形與豐富的色彩變化，衍生出繪畫本身的訊息，假若從形式內容觀點而言，它比較傾向於思考與構成理念之探索；抒情抽象藝術，則以主觀豐沛的情感宣洩於畫面上，甚至於在潛意識裡挖掘藝術語言的可能性」。其實，在展場之中，這兩大分類概念並不強勢主導觀眾觀看作品時的理解與認知，首先是佈展的方式並非以這兩個概念來進行，且作品們的真實藝術內容也非「理性與感性」就能盡述的，因為「抽象藝術」之內涵與複雜性遠超過理性與感性所涵蓋的範疇，但這並非本篇短文所要探討的主題，只能說，「抽象」並非「具象」的對立面，就像與「白」真正對立的並不是「黑」，而是「非白」，真正對立於「具象藝術」的其實是「非具象藝術」，例如賴純純在本展中的漂流木雕就是非具象藝術：不是理性、不是感性、也非抽象，「隨形」才是漂流木雕的精神與精髓。如果藝術家大改木料之形，把它雕成人或動物的話，那木頭就變成具象藝術作品。但在尊重原始材料(木)的生長、落山與漂流之生命歷程下，藝術家保留其形且隨其形，創作了此件還未成為具象之作品，是為非具象之藝術。

    　嚴格來說，若要試舉一例真正的抽象藝術，那麼江賢二在此展的兩幅油畫之作會是最佳之範例。那是最純粹的抽象，同時也是最令人驚豔之作品，因為只有顏色之噴灑與溶合，而沒有產生任何形體可供投射想像任何的具體內容。其《比西里岸之夢》(2010)的用色更是大膽創新，深具「幻」與「魅」之特質。在〈非形之形〉裡，還有眾多前輩大師的作品展出，值得一看再看。對於看膩了卡漫圖像、議題性操作及概念至上的當代藝術觀眾們，〈非形之形〉無疑是一檔讓視覺與思想都得以沉澱的好展覽。就在您閱讀到此文的今天，此展便要落幕了，建議您把握最後機會，立刻放下報紙前往參觀！若來不及的話，還有一檔展覽可以算是此展的延伸：曾雍甯在新畫廊的個展〈秋瑟〉可以說是抽象藝術在當代裡的新嘗試。這位年輕藝術家以紅色原子筆，依據很單純的方向性，大筆大筆地畫出視覺性強烈的紙上作品。其《紅光》(2012)更是抽象到極簡，但卻張力十足，實為難得之作。從曾雍甯的展覽中，讓人看到了臺灣當代抽象發展之新方向。或許，在不久後的將來，抽象藝術還有機會重返當代藝壇而再次成為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