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原載於民國91年5月20日中國時報「台新藝術獎每週評論」
- 刊登日期 2002-05-20
- 類別 展演評論
- 作者 盧健英
實驗的片段
實驗的片段
評光環舞集《身音書寫》
盧健英(台新藝術獎表演藝術類觀察委員,舞蹈評論者)
演出名稱:《身音書寫》
演出團體:光環舞集
演出時地:民國91年5月3日
演出地點:國家劇院實驗劇場
劉紹爐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對於媒材探索的高度興趣,《身音書寫》裡,他把觸角伸至人聲─遠赴波蘭一個月在葛羅托斯夫基中心的親炙學習,是否打開了他在「氣身心」的理論之外,以聲音開發身體的任督二脈?
兩年前在作品《斷層》裡,劉紹爐首度嘗試聲音的表現,以吶喊呻吟表現生命的嶙峋巨痛。在《身音書寫》裡,劉紹爐則從太極出發,由緩漸遽,大量地試圖以聲音為前導帶動身體的游動,並嘗試以二重、三重的輪唱、疊唱及集體吟唱的節奏來發展身/聲之間的互動。
動機十分清楚,但對於命題的摸索還十分模糊,我們似乎看到舞蹈中,個體間以聲音呼應、試探、挑釁與回應,但視覺與聽覺的對話是否因此而成立?兩種感官的意象是否因共冶一爐而更為豐富多采?而在這個實驗的過程當中,聲音是否真的「開發」了身體的本能?透過聲音的開發,聲音與身體是否建構了「書寫」的語言?
對於上述的問題,似乎還沒有在《身》舞中看到端倪,我們只看到劉紹爐興高采烈地開始新媒材的開發,賦予聲音與肢體彼此間拋接、應和的趣味,舞分四段,前三段比較是形式上的組合變化,單人、雙人、三人的疊唱演變,維持著劉紹爐一貫對構圖形式的探索興緻。
但到了第四段,很令人不解地,基調突然戲劇性地轉為沈重,劉紹爐與舞者蔡佳君、游少菁的三人舞,展開了一段彷彿儀式的旅程,游少菁氣聲疊疊的站起/仆倒,宛如穿越死亡幽谷前的掙扎,獨舞表現令人動容;而後則是群舞陸續吟唸觀音菩薩的藏密箴語,並以仿布農族的八部合音做了一個精神輪迴的光明結尾。至此,所謂對聲音的探索與開發,似乎又融混了太多不同的文化元素,而又未見編舞家將種種元素找出再出發的基準點,相融並匯出新的表述語言,而聲音與身體之間似乎也還看不到能量的轉換與流動。
比起光環過去的作品,《身》舞有些不同:以前的作品舞者大多穿著近乎全裸的丁字褲,但《身》舞以飄衫罩身,身體與空間的關係從原來對構圖的理性追求,變成較為寫意式的風格;以前思考如何處理外在的失重狀態(嬰兒油系列)、高度狀態(《框架》、《舞田》)、及線性狀態(《觀音‧聽舞1》)下的身體,此次則變成處理人聲牽動的內在節奏與律動,而這個內在的處理因為「開發」的程度還不成熟,尚顯得薄弱。
光環舞集對人聲的探索仍在起頭階段,《身》舞應只是光環舞集一次實驗的片段,足以成就「書寫」的能量還未建立。回溯光環舞集自嬰兒油系列以來,對各種媒材的嘗試與涉獵,雖然十分的多元,但事實上媒材的可能性似乎都還存有極大的空間,值得編舞家從不同的角度繼續努力。
(本文原載於民國91年5月20日中國時報「台新藝術獎每週評論」)
圖說:光環舞集《身音書寫》
提供:光環舞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