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中時C8藝術人文
  • 刊登日期 2004-01-06
  • 類別 視覺藝術
  • 作者 陳界仁
一個為了反擊現狀的凝視發表

展演名稱:加工廠
展演時間:2004.1.3
展演地點:台北市伊通公園


「現實」,就像一層掩蔽「真實」的帷幕,是一種系統,社會或文化制度所精心建構的秩序。若我們對此有所領悟,那就不難理解藝術家為何要施展「變形」的原因了。

陳界仁近年來擅用影像數位化,將照片編輯成一系列人體去頭或雙頭共身的驚怖景象,巨幅的畫面尺寸加深懾人的視覺效果。其實此類圖像有個原型,靈感得自一張早年某法國士兵在中國拍到當地人行刑示眾的照片,是獄卒肢解活體囚犯、循序凌遲致死前的某刻。在這瀕死過程中,驚佈與出神彼此交雜,竟也是囚犯面帶詭笑的時刻,因法國作家Bataille的珍視,開出一帖化解西方因唯理主義導致主體淤塞的理論而知名於世。陳界仁自台灣「解嚴後」,復出藝壇便挪用它,展開一條從《魂魄暴亂》、《本生圖》、《恍惚相》等自由變造的創作路線;然而,到了去年〈台北雙年展〉的《凌遲考:一張歷史照片的回音》,反倒像是在考證它的圖像,回歸原本的場景,以電影格式的錄像再搬演一次。

果真如此?不完全是。先談他的變造圖像,藝術家起初便把議題導入觀看的權力機制裡,意圖營救「被觀者」∕「被拍攝者」緘默無語的受制處境。注意!不是居高垂手的解救,而是同為淪落人,卻有餘力營造一個可從旁拉拔的環境。如何拉拔?方式很詭異,也是一著險棋。這是將自己混入現場做證人(如同他把自己的肖像溶入照片裡),甚至以一種如Girard所說的「挪用的模擬」,化身為主角或受刑者。這或許只是藝術家自我外化的儀式化而已,但無論如何,關鍵在於置入一種凝視,一種「置入性」的凝視,替圖像內的「被觀者」恢復主動能觀的權力。事實上,陳界仁想藉以點出那位囚犯陷入恍惚的詭笑,解作一種犧牲式的、對居於主位的觀者投以反擊的凝視。

這一擊,跳出事物顯靈的凝視(正如Benjamin追憶「前現代」主客冥合的「靈光」),經過Foucault的「全景敞視」而躍向Lacan的精神分析國度裡;這是為了顛覆主體的觀看,在客體那裡裝置一種能引發凝視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