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民生報A10文化風信
  • 刊登日期 2005-07-13
  • 類別 視覺藝術
  • 作者 陳泰松
部落的當代藝術在哪裡

展演名稱:第二屆迴瀾國際藝術家創作營
展演地點:花蓮石梯坪海岸區


路途遙迢,來到花蓮石梯坪海岸區看第二屆〈迴瀾國際藝術家創作營〉,結果看到的作品不是練達的質地,而是隨機的偶合,當中包括隨興所致的拼湊,讓想看展覽的人有失望而歸之慨。但若考慮到其〈創作營〉的性質,這多少可讓人釋懷,因為該活動在於使散居各地的藝術家們齊聚某處,緊密地在內部成員之間達到創作經驗的交流,而展覽正是這種情況的成果展示,以致於它的美學內涵應從這種角度來加以評估。

首先是創作型態。除了自主性的個展,參加策劃展、到國外藝術工作室從事短期創作、或受邀為駐村藝術家等活動是當代藝術幾個常見的生產模式,〈創作營〉正是其中的一環。但不同的是,〈創作營〉帶有共同體的政治隱喻,把創作的私事引導為與他者一起的共事,以各自的方式共同面對一種創作情境。其實,〈創作營〉的英文就是指「工作坊」(workshop),其當代含義延伸到學術領域,具有下列內容:激發研討交流、建立共識和承諾、擬定行動方案等目的之活動方式。其次,這個由潘小雪策展的〈創作營〉是有「在地」訴求的,以「迴瀾」(花蓮市古名)為名,便儼然有召喚其歷史意象之意。更具企圖的是,這個意象是以「全球化」(以國際之名)為襯底而構思的。相對於當代藝術集中台灣西半部的都會性格,地處邊緣的東部能有在地植根的藝術組織是值得矚目與肯定的,而石梯坪當地原住民對此的熱情支援也須記上一筆。

事實上,以石梯坪原住民聚落為營地,表徵了在地全球化∕全球在地化的藝術理念,而它的座落不是都市,而是部落。如此偏遠的所在顯然有其策略考量:這是企圖把藝術家從都會空間拋入一種野生狀態?,在材料取得不易之下,考驗其「野性思維」的創作能力。這不能是貧窮或地景藝術的廉價搬弄,而是一種到從都市到部落、從拾荒者到採集者、以及從製作的「就地性」切換到它的「在地性」來回辯證的過程,顯現當中的示威∕節慶、偏行∕修持、批判∕餽贈、革命∕恩寵、瀏覽∕靜觀、搜尋∕神遊以及媒體體制∕信仰體系等價位的交叉對質。可惜的是,我們在此不見這些真實現存的衝突與張力──或是說,過於個人內心化或內在化,有待來日發酵,難以從現今的成果展中一窺究竟。在這當中,以英國Bruce與喬治亞Mamuka的作品較令人印象深刻;前者是個人即興地戲耍傳統東方文化的象徵符碼,博君一笑;後者則立一塊看版,經由視網膜的刺激,讓部落酋長的肖像從某個視斜角顯現,其形象曖昧難明,使現代的幾何圖式不經意地映照出傳統圖?的隱沒,作者還把一輛小貨車改裝成可行駛的針孔暗房,將石梯坪的光景收攝其中,讓人在車內欣賞其光學倒影。

這兩件作品讓人想起2000年北美館的〈歸零〉展中季拉黑子的《歸零儀式Basalaigul》,爆發了儀式與展覽的內在衝突,與王文志在其個展〈空間.身體.穿透〉中一件將原住民的竹簍背架倒放、並放大尺寸為裝置結構體的現成物轉換。那麼,在肯定此〈創作營〉的設置之餘,個人建議是應著重於探討\"部落的當代文化語境?,並將它納入為創作論壇的議程?,使藝術與生活的歡慶不只是到此駐營的內心回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