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民生報A10文化風信
  • 刊登日期 2005-08-03
  • 類別 視覺藝術
  • 作者 林志明
電影的垂死之歌

展演名稱:垂死造物之歌Bardo
展演團體:林泰州
展演時間:94.7.22~8.12
展演地點:在地實驗


在《電影之死》(國家電影資料館,2004)於台灣出版的年代?,也終於看到討論電影死亡問題的作品問世。

林泰州的數位影片作品《垂死造物之歌Bardo》,挾著2003年國藝會視聽媒體藝術專案最高補助紀錄之勢,其展出必然引起注意和期待。這部受到鼓勵在數位洪流中製作,希望藉此能提昇數位內容創作的影片,並未加入數位的技術展現歡悅大和唱之中,卻是攜帶著沉思電影之死這樣的沉重主題。

如果說有電影之死,那是因為必須存在於膠卷之上的電影影像,相對於數位儲存而言,顯然是具有物質性,會毀壞的的存有物(而數位影像則是虛擬的,訊號式的存在)。林泰州在《垂死造物之歌Bardo》第三號作品中致力展現的,不是數位技術的影像可操作性、互動性,反而是電影影像可毀壞的物質面:膠片上的蝕刻、融解、黑洞,他所謂的垂死紀錄。

然而,這是透過什麼的方式展示出來的呢?由於他的英國留學背景,我們不禁會想到英國影片藝術(film art)中曾一再被開發的「重拾」手法(拍攝-投射-再拍攝,並如此接連下去)。在第三號作品中,他數度地插入電影撥放機和它所投出的影像(而這也就是前述的垂死電影影像),但又把它放置在數位的載體之上。這時我們進入的是辯証而不是單純的取代程序。

影像藝術的辯証也是一個介於藝術和媒體之間的提問。如果我們回顧早已結束的小廿世紀(依法國哲學家Alain Badiou,它開始於一次世界大戰而結束於柏林圍牆倒塌),則藝術的主要問題是徹底的毀壞和絕對的創新,但問題也在於毀壞和創新之間並不具有連續性,創新並不能由毀壞產生。但如果我們來到媒體發展的觀點上,那麼老去的一代代媒體,正是直接由新的媒體接手,而這已成為我們的日常事實:媒體的消亡,比人心變得還快。(Peter Lunenfeld)來自美術背景但獲得電影視製作專業養成的林泰州,正是遊移於藝術與媒體之間;或者我們應將《垂死造物之歌Bardo》放置在台灣「影片藝術」作者投入數位製作時的臨別回顧。

當新媒體理論家Lev Manovitch探討什麼是數位電影時,他把新媒體的語言特性和電影考古學結合在一起,進而發現數位電影使得影片藝術又再回到電影史前史中的活動影像手繪特質。如此,我們所認識電影只是一個歷史發展中的括弧。("What is Digital Cinema?")但在林泰州那?,電影的「終結」(由媒體發展的觀點,這只能是終結,而不是死亡),卻要和垂死造物充滿哀痛、掙扎甚至以瘋狂探究真理的方式表現。於是,在作品第一號的大乾旱結束時,那期待已久的甘霖,也正好是產生影像黑洞數位著墨。如此,雖然作者以號數來安排播放順序,但我仍建議先看完第三號作品再觀看或回想第一號作品,以瞭解其它在內容性主題之下探究規模。

在第三號作品中,「命若懸絲」這個主題得到視覺上、敘述上和意念上強大的發揮:電影膠捲的連續性和電影敘述性的線性被一再地展現和一再地切割。由於作者對於展出場地的顧慮,他並未展出第二號作品。這個懸置和切斷,也引人深深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