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民生報A10文化風信
  • 刊登日期 2005-08-24
  • 類別 視覺藝術
  • 作者 張晴文
躲藏或者抹去-新樂園

展演名稱:「寫字.寫相:我的父親-何佳興作品展」「擬態-郭慧禪作品展」
展演團體:何佳興、郭慧禪
展演時間:94.7.23~8.14
展演地點:新樂園藝術空間


七月底,新樂園藝術空間有兩個小規模的展覽同時展出,「寫字.寫相:我的父親--何佳興作品展」,以及郭慧禪的「擬態--郭慧禪作品展」。兩位創作者雖為舊識,但在創作上各有理路,這兩個展覽雖然在不同的脈絡下進行著,但同時觀之,可以從中察覺其中的共鳴之處,為彼此提供了相互參照的對應關係。

踏進新樂園展場,鋪地的是何佳興以書法寫滿的《心經》。黑色及紅色的字跡以地為紙,又撇又畫地爬滿了整個地面。這些筆畫不像是任何一種既名的書體,剛硬的直線,以尖銳決絕的筆勢作收。筆畫間相互交疊,似是相互侵犯對戰,乍看之下,也無法明確辨識文字的意義,它們更像是抽象的線條而已,這些線條也只藉著這一特點暗示了其做為一種「書法」的可能。這式書法來自於何佳興大學時代某次進行篆刻作品之餘,在草稿紙上隨意撇畫意外而得。

這些地板上的書法,被置放在一個極低的位置,觀眾任意踏過,展覽結束之後,它也將隨著地面的恢復原狀,什麼也不留。當下字跡的存在只是暫時,它們與磨石子地板的花樣混雜在一起,《心經》本身的奧義,在於教誨五蘊皆空的道理,一切皆空的境界從混亂的表象開始領會,最終還是要歸零。

無論筆法的產生、書寫的形式、寫畫的地點,都是不同於正規的破格之作,逆向行駛的方式,表露了創作者看似和順而內在叛逆的隱藏性格。

「寫字」寫的是《心經》,而「寫相」則是透過塗點的動作,抹去照片裡一般最容易成為焦點的人物五官,試圖藉著改變圖面結構而帶來不同的解讀結果。何佳興從父親患病開始,近五年來持續進出醫院,持續記錄他生活上點滴。父親是展覽的具體內容,但重要的卻不是這個關於親情的故事。

與何佳興作品的塗畫,隱然相應的是郭慧禪的新作「擬態系列」。在這一系列新的作品裡,郭慧禪藏身在各種生活場景中,鐵捲門前、馬路上、巷道裡,或者碼頭邊,她將自己的影像變造為透明如薄膜般的存在。對照於何佳興作品中的抹畫,郭慧禪以融合的願望將身體鑲嵌入城市裡,徒勞無功的隱身行動,突顯出個體在社會之中,肉身與精神所要面對的種種逆襲。以擬態的作法,寓沉重以輕盈,在看似荒謬的畫面之中,也能嗅出些許無奈的味道。

何佳興與郭慧禪的作品,不約而同地展現了「對抗」的意味。他們在作品裡展現了抹除或者隱藏的行動,試圖以強行實施的、假造的「不在」,顯示存在之難。截斷了的畫面,失去敘事而成為荒誕的存在,正如同站立在市井之間的平凡人體,想像人體完全透明而能與外在世界和平相處。透過覆蓋以及沉入兩種不同方向的匿藏,那些能夠被掩飾的和無法被遺棄的難題,都在勉強之中被看穿,成為這兩個展覽不約而同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