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民生報文化風信
  • 刊登日期 2005-12-21
  • 類別 戲劇戲曲
  • 作者 王于菁
肢體與語言 展現生命新風貌

戲劇作品:極體劇團、瘋狂劇場「極體瘋狂在路上」
時間:94.12.18
地點:台北市牯嶺街小劇場


《極體瘋狂在路上》集結了四齣獨腳戲,是以「旅行」作為骨幹衍生而出的作品。創作者包括了剛分別自日本和印尼回來的王瑋廉和傅子豪,以及即將有遠行計畫的吳文翠、胡心怡等四人,共同將在路上的所見所聞、欲見欲聞連綴成一個晚上的四齣戲。名之為旅程,卻是在訴說生命;四位旅行者所呈現的不只是路上的風景,更貼切地說,其實是生命的風貌,是生命內在原始而充滿動能的慾望與外在生存環境的相互抵觸。在此一命題之下,四齣戲採取了各自迥異的處理手法敘述,乍看之下彼此獨立,但是「身體」以及「語言」兩者的表現力卻不斷往返流竄於四齣戲之間。

第一齣《Jalan Jalan 在路上》,就以身體以及身體的律動來佔滿整個表演空間,身體即是敘述,觀眾可以清楚看見表演者關節的運動、肌肉線條的分明,然而觀眾要如何藉由看見這副身體的美去看到這一趟旅程?表演者似乎模模糊糊地在整個身體的運動過程中拋出了幾個訊息,包括了初生的顫動、載體的轉換乃至於靜定之後又被喚醒,這些重要的訊息卻稍縱即逝,只要觀眾稍一恍惚就會讓整個貫穿的意象斷裂而陷入不知所云的境地,連自行解讀都會難以達成。相反地,第二齣《在不斷剝除的路上》則使用了大量的語言來做敘述,錄音與現場聲音的交互穿插,讓人「耳」不暇給,尤其是文字裡對於生命所做出的感想和回顧,讓人宛如聆聽了一場動人的演講,卻「看」不到劇場,因為肢體只在追隨著語言的內容,淪為對文字的附和與解釋,在口語傳達之外卻不見其它的迴響,一篇綺麗的文章就這樣地嘎然而止。

如同第一齣的敘述策略,第三齣《在不斷暈眩與失衡的路上》運用了身體表現,呼應到了「暈眩」與「失衡」的身體反應,整齣戲清晰明白,從掙扎、失衡、拉扯到理想的境界再到生活的壓迫與吞噬,段段分明,以布尺來象徵對自我的衡量同樣也是一目了然,然而表現的手法卻稍嫌老套,缺乏新意是可惜的地方,演員的肢體又無法撐起這一齣戲的各種意涵,自然又削減了幾分力道。若是從身體與語言的敘述策略來看這一晚的四齣戲,那麼最後一齣《在返往孤獨園的路上》就是一個較為成熟的作品,在身體以及語言的敘述上都達到了高度的平衡,表演者以簡單深刻的身體線條娓娓道來佛經中「阿難」的探索旅程,重新訴說了原始慾望與道德之間的辯證方式。中間說書人一段則大量地以語言表述,利用相聲的形式自然而然地「說」故事,以趨近於佛經的道德角度映襯出從阿難一角所帶出的觀點。就在這交相辯證的最後,牆上投影出「現在,我是一個罪犯了」,彷彿為阿難做出了無庸置疑的最終定義,然而當阿難再度出場往身上塗抹色料時,他臉上那一抹微笑留給觀眾的卻是無窮的思辨與想像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