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文化快遞 No.171
  • 刊登日期 2014-08-14
  • 類別 展演評論
  • 作者 傅裕惠
文化部藝術新秀發表 陳巧蓉《不夢之夢?》身臨其境劇場

看這場戲,讓人難以「置身事外」!位於總統官邸附近的國北教大南海藝廊,一直是一間2 層樓獨棟多元空間的藝術展場。這一週末,在藝廊的戶外場地與1 樓空間,發生了一場模擬罷工的「階級鬥爭」運動;與過往看戲經驗不同的是,觀眾再也不能安全地「袖手旁觀」。陳巧蓉團隊以創作新秀的角色,算是攻得一席「突破觀演關係」的戰略位置。

 

不同於一般的看戲體驗

演出前,所有觀眾聚集在藝廊1 樓的落地窗前,隱約看見落地窗內模仿電腦螢幕的投影畫面;其中一位穿花衫的演員歡迎觀眾蒞臨,並說明這個落地窗其實就是他的電腦,而他也是這座電腦的使用者,窗內一位穿制服的女侍,則是電腦互動的角色人物,隨時為他處理系統資訊。隨後,現場35 位觀眾一一緩步入場。入場時,每位觀眾都需要踩上一座發光體,讓藝廊內的2 位也穿著制服、飾演管理員的演員戴上畫有數字符號或姓名暱稱的手環,每個人則根據手環姓名、號碼或暱稱入座。入座之後,管理員帶領觀眾做操,接著分組將觀眾帶開,進行如電子郵件分類、工作記事傳達與應用軟體App 等分工,直至電子郵件組因為垃圾郵件分類負荷量大,在演員的誘導下,發動罷工。由於編創成員無法有效將空間改造成所謂的電腦環境,也就是擬真狀態仍在真假的懸疑之外,在「罷工」的過程裡,觀眾必須設法積極配合和參與,否則很難從中獲得任何互動的樂趣。

 

讓看戲的人變成演戲的人

這個所謂「身臨其境」的劇場演出,對比美國Speakeasy Dollhouse(地下酒吧娃娃屋)劇團與英國Punchdrunk(暈頭轉向)劇團近來轟動的前衛製作,嚴格來說,還不能算是「身臨其境」,但倒是臺灣劇場少見與觀眾積極互動的表演。從劇場空間的設計來說,編導試圖以電腦系統和程式邏輯來包裝觀眾參與的小組活動;「記事傳達」組要求觀眾以趨近機械化的動作程序,執行管理員指令;「電子郵件」組則是要在堆疊如山的信封套袋中,分類顏色、篩選出含有紙條訊息的信封,工作量幾乎沒完沒了;「應用軟體App」組的參與則相當輕鬆、自然,觀眾得以自由意願決定如天氣、A 片、健身和星座等等功能,由現場管理員和觀眾即興表演訊息,讓站在落地窗外的「使用者」觀看、解讀。在這個階段的演出過程裡,App 組的觀眾享受決定權,而看戲的人也變成演戲的人,飾演「使用者」的演員胡祐銘表演逗趣、幽默,讓這些互動變得生動、積極。扮演管理者的觀眾,都被賦予一只手電筒,負責執行監看每一組的活動現況;除了記事傳達組偶有觀眾意見,被分到篩選郵件的我,則是對重複性且公式化的程序稍嫌不耐煩,直至管理員演員暗示我們「可以罷工」為止。由於每一組的活動性質差異,使得部份觀眾享受選擇與權力的快樂(例如管理員與App 組),其他觀眾則因為缺乏玩樂的空間,而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感覺模糊,無法有效配合編導安排的主觀情節設計。

我們為了執行所謂的「罷工」,在演員的引導下,進入一個貼滿外文報紙的狹小空間,管理員為了維持秩序和電腦正常運作的戲劇邏輯,便進入空間與罷工的觀眾談判,此刻,觀眾除了惡搞、逗鬧,並無法製造任何衝突、火花或高潮。在走出空間之後,堅持罷工的觀眾則因為走出藝廊,而與外頭的使用者面對面,使用者為了自己的利益,則破例進入空間與管理員協調;這段情境的安排,算是有效銜接和促使情境的推進──進入最後的投票決議。究竟是全面推翻制度?從頭協商?還是保持討論平臺?維持現況?

從觀眾的角色設計來看,抱持看戲心情的觀眾,必須願意承擔被「奴役」的狀態,也必須在短時間內醞釀罷工的意念,配合演出,執行困難度高,反而應該讓少數演員扮演勞工,由多數觀眾擔任管理者,讓觀眾選擇是否願意釋放權力,志願參與罷工,才能有效推進程序。不過,即使過程過於主觀和刻意,觀眾也沒有更大的選擇空間,若就編導概念論斷,不管是編號、名稱等手環設計,或是工作項目的標題,都象徵了編導對此情境的批判和立場。因此,從傳統敘事劇場的角度來看,《不夢之夢?》應該是一齣有效且有趣的互動演出,但由於執行過程仍欠缺更縝密、有效的規劃,離「身臨其境」的觀演衝擊,還有一段努力的距離。

 

《不夢之夢?》

時間│6/20(五)19:00

地點│ 國立臺北教育大學南海藝廊(臺北市重慶南路二段19 巷3 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