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表演藝術雜誌第204期
  • 刊登日期 2009-12-01
  • 類別 音樂舞蹈
  • 作者 李偉淳
奮戰不懈的鬥舞

舞作從頭到為都讓觀者無法呼吸,因為表演者隨時都有發生生命危險的可能性,他們是那麼努力地找尋自我的生命價值,努力用身體突破官能界限,而這個界線,也是你我在此時此刻,為它們祈禱能安全抵達的終點站。

 

比利時終極現代舞團《新黑色》

09/6/26  台北國家戲劇院

 

文字  李偉淳 台北藝術大學舞蹈表演所藝術碩士 

寧靜的黑洞音樂漸漸響起,蘊藏的無數生命即將誕生,一位說書人緩緩走進舞台禁區,訴說對於新生命的看法。宇宙與身體、大自然、動物性的互動看似鮮明但也詭異,似在告示未來主義的革命宣言。

舞台上佈滿金色的海浪區域,舞者在底下蠕動,象徵湧泉般的巨海緩慢地波動潛行。這時三位巡防隊人員,以巡視動作手持燈具,觀看是否有嫌疑犯或是偷渡客趁著暗夜行動。但他們似乎過度聯想,巡視人員赫然發現眼前是一群男女舞者裸露身軀,以動物性的舞動來表現肢體張力,靠強烈的蠕動身軀,來表明自身的堅定抗議。

但在搖滾音樂情境下,舞者動作似乎轉變成精神錯亂的動物形象,情緒波濤洶湧、怒氣如亂劍四發,彷彿發現生命不再美好,感覺生命是一種孤絕而奮戰不懈的生活方式。他們像在質問著︰人類是否就是不停地撞擊、不停地求生存、不停地強顏歡笑、不停地身體力行來應對世俗的無奈?何時才會有最純真的生命態度呢?

演出面對生命的態度

編舞家溫.凡德吉帕斯(Win Vandekeybus)這個舞作的題材選自比利時前衛當代詩人彼德.凡赫斯(Peter Verhelst)詩選集Nieuwesterrenbeelden,以經歷毀滅的新生與演進為發想,由表演者深具能量的聲音元素,藉著獨白或激昂的文字語句朗誦吟唸,貫穿全場,一連串刺激感官的形容詞不斷在舞台上形成,融入動人肢體,用最深刻的情感,演出面對生命的態度。

筆者觀察到,七位舞者對於動物性的模擬及身體的掌握大致可分為空間、時間、精力三種元素。如舞者在「空間」中靠跳躍、翻滾、扭曲的身體鈍感力來控制力量的精準度;如在「時間」中用身體掌握節奏,讓舞者直接與間接地配合音樂的快慢,讓身體產生極強的對比性及反擊性,展現突破重圍的快意;如舞者把「精力」的快慢緊密連結,慢慢釋放出微乎其微、能屈能伸的意念,表現出捍衛家園的決心,以及誓死戰到最後一刻的孤絕感。每個舞者所懸念的隱憂都不同,但他們知道唯有往前爬行才能迎向明天的陽光。舞作從頭到為都讓觀者無法呼吸,因為表演者隨時都有發生生命危險的可能性,他們是那麼努力地找尋自我的生命價值,努力用身體突破官能界限,而這個界線,也是你我在此時此刻,為它們祈禱能安全抵達的終點站。

直襲人心的音樂

舞台的裝置藝術展現在上方,由吊制四方形做成的小舞台,讓三位搖滾樂手以靈魂飽滿的精湛技藝與舞者們做出天衣無縫的搭配。節奏高手Mauro受到編舞家的大力推崇,說他音樂性既富神祕魅惑、氣勢大膽又酷愛冒險,更為驚人的是他的音樂直襲人心,並試圖淹沒你僅存的意識。筆者也認為搖滾音樂的嘈雜、憤世以及不屑社會道德規範的展現,是一種突破的革命性、也同時宣誓音樂人的態度。在整個舞作可以感受到舞者的情緒是激昂的、憤怒的、不悅的、精神緊繃到每一位舞者都要處處為敵的狀態,但似乎在激戰之後他們變得更安靜,透過試探彼此的肌膚與呼吸聲,形成大量的即興舞蹈,作為探究身心融和與肢體美學差異性的手段。

來自歐洲大陸這樣的舞蹈風格,的確在台灣很有賣相,不論編舞家的創意思維,或舞者所表演的肢體動作及激進角色的呈現,都被詮釋得淋漓盡致,讓台灣編舞家及舞者有另一種重新思考表演形式的機會,也激盪出了無限的可能性。

 
(本專欄由【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與《PAR表演藝術》雜誌 共同策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