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文化快遞 No.118
  • 刊登日期 2010-03-01
  • 類別 音樂舞蹈
  • 作者 李秋玫
給一桌,熟煮的好菜!

節目名稱:長號超級玩家林柏格與TCO

演出日期:2009/12/12

演出地點:中山堂中正廳

 

一場音樂會,對演出者來說,意圖呈現的是什麼內容?提出新思潮,這是作為一個開拓者的志向;排出大型曲目,是對自我能力的宣示;將膾炙人口的樂曲移植表演,可能為挑戰、也可能為票房──跨越中西型態,邀請知名演奏家提升樂團聲譽並且開發更廣闊的彈性,這些用心北市國都做到了!但是,如果台上走鋼索,台下捏冷汗,兩方除了一樣膽戰心驚之外,究竟還剩下多少音樂上的共鳴?

 

選擇林伯格的鬼才加上長號的特性,這場音樂會可說已經成功一半!數度來台的林伯格,在台灣也已經有了不少粉絲。不說他作曲與指揮的才能,就舞台上搞怪、敢玩的個性以及擅長帶動觀眾氣氛的明星氣質,已經不是一般演奏家能夠輕易達到的。而長號這項樂器表現力強、構造特殊,不用活塞按鍵控制音高,而是以滑管取而代之,因此能夠恣意地詮釋國樂曲特有的委婉旖旎,反之又能在溫暖音色上帶來一種雄厚粗獷的特質。整場音樂會聽下來,銅管的音色並不會與國樂團格格不入,反而令人眼睛為之一亮,不得不佩服節目策劃的大膽與眼光。

 

開出的七首曲目中就有四首為世界首演,令人感受到所投注的野心。其餘的三首中還有一首林伯格的舊作改編給國樂團的協奏曲,所以除了兩首傳統國樂曲外,三首團長鍾耀光、兩首林伯格自己的作品,可見整場音樂會在大打所謂「名家」或「大師」牌的背後,兩位「作曲家」的光芒也顯得耀眼奪目。鍾耀光以法國詩人波特萊爾(Charles Baudelaire)同名詩作所寫的《靜思》,藉首句和末句所延伸的兩段小協奏曲,讓國樂團發出印象派的朦朧感,內心式的沈靜與愉悅也在長號的詮釋下處理得非常漂亮。結尾處長號和笛子以相同的旋律模式交互的輝映,讓樂曲有無限延伸的感受。而林伯格首度寫給國樂團的委託創作並不以長號協奏曲為標的,反而用「朗誦」的方式與樂團合作,這樣的嘗試不僅新鮮,更讓連續聽了幾首長號音色的耳朵不至於有滯膩的感覺。

 

雖然是音樂會模式,但整場表演的戲劇成分相當濃厚。利用極少的元素,如暗燈、出場、肢體動作、邊吹邊唱等,無論是描寫悲劇性的人物Kundraan,述說《野玫瑰》的故事或是最後的《擊鼓罵曹》,處處都能夠看到巧思。然而,中場休息就像是個分水嶺,《蒙古幻想曲》吹得出兒女情長,卻無法表現出大漠蒼勁,在彈撥樂鏗鏘的對比下,長號卻像疲累的馬兒顯得氣喘吁吁。到了《擊鼓罵曹》,這首以長號模仿京劇老生行當,用抽象的旋律來表現主角「讒臣當道」的憤恨,在劇情中為了要罵它個淋漓盡致還得先寬衣解帶,這蓄勢待發的氣魄非常令人期待。然而幾首樂曲一連下來的錯音、錯唸,到了這首曲子甚至漏過長串音符,不熟練的程度直叫人不忍目睹!該是票友們搖頭晃腦的唱段,成了舞台上搖搖欲墜的旋律,更遑論要在鑼鼓緊催下張口開罵?而後又見林伯格脫下層層外衣,最後露出西式襯衫──不得不思忖著,難道這就是所給的答案?

 

雖說東西方文化截然不同,然而演奏家的職責必然是接受、消化與再創造。以自身的背景為音樂作註解,中就是無關國度。一旦上台,永遠該是完全準備好的狀態。畢竟,有了巧婦、有了好食材,不論中菜西菜,仍須要時間「熟」煮,才能餵養來客一桌滿滿的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