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章來源 典藏今藝術雜誌第212期
  • 刊登日期 2010-05-01
  • 類別 觀察論壇
  • 作者 李俊賢
2009視覺藝術觀察團年度報告

前言

           參與了2009年《台新獎》的觀察委員作業,以很有效率的方式閱覽了很多展覽,感受到台灣藝術家的整體創作能量,也分享了其他觀察員的卓越觀點,若單純做為欣賞享受者,確實是一次很「愉悅」的經驗。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的觀察者,在「愉悅」的舒服感之外,也會有一些舒服過後的感受。

 

國家機器/創意驅動或品味掌控


           
官方文化政策並非《台新獎》觀察委員的觀測標的,每次開會也多集中時間討論提名展覽,而2009年確實因為陶亞倫、游文富等藝術家案例凸出,以及《北美館》展覽政策被討論,文化官僚的角色又再一次被質疑評判[maybe 台灣美術史第100],多數《台新獎》觀察委員的年度觀察報告,都開宗明義的就此申論,如黃建宏「就今年幾次的觀察會議討論中,明顯地,主導與形塑整個創作環境的狀況,就是政府的文化官僚為鞏固其政治資本,抑或官僚的專業認知不清,而將上述兩項挑戰混在一起---」、或是陳泰松的「而相對於當今官方藝文政策的虛耗與浮誇,當代藝術社群自主的力量顯得讓人有所期待,---」。


           
所謂「自由是永遠的戒慎」、「你不管政治,政治就會來管你」,作為一個當代社會裡的藝術家[廣義的],其創作的自由來自於對社會的keep alert2009年,由於《文創法》倉促推出,並被對比諸多文化官僚的作法,藝術家的焦慮應是很自然的結果。


           
總括2009年諸多對文化官僚體系的批判,應可歸結為「無能妥適運用龐大資源」這個問題,其中,文化官僚的專業素養更為終極癥結,專業不足,無法意識在整個社會體系中藝術人文的價值,一切以表象政績為導向,有時確實會使藝術家有想要撞牆的感受。


         
在過去的年代,文化藝術在台灣社會多為花瓶角色,基本上並不太不具生產價值,一般也不太會去要求文化官僚的專業性,而時代已經改變,一方面國民生活方式改變,開始要求生活中的文化內涵;另一方面文化藝術已經成為具生產能力的「產業」,凡此種種,都需要更專業的文化官僚擔當,而對照2009年大大小小事件的官方做法,藝術家很自然的又擔心起來了。

 

主流中產品味/空間中的習慣


         
遍覽2009年被提名的大大小小展覽[或圖像資料],展覽品質ok,基本上都是符合當代基本規格的展覽,即使一些以「惡搞」、「kuso」為標榜的展覽,仍以在當代展覽的基本規格中「惡搞」、「kuso」為主。


         
當代展覽規格立基於空間,在長期的操作後,已然建立許多簡便易行的準則,循著這些準則展覽,大概就不會離譜到哪裡去了。


         
當代展覽準則基本上訴諸於一種視覺得愉悅感,即使內容暴力血腥,以視覺呈現時,還是要維持優雅的愉悅感,很像流行時尚的影像操作,不管內容如何,操作者永遠都帶著白手套。觀察委員陳冠君就提出:「然而在「展覽會」的框架底下,政治與社會性的藝術表現停留「展示的價值」,激進的現實性與抗議的聲調被錄像與表演所取代,雜音也被適度的調諧,成為美術機構化的作品,---」,或許陳冠君和我都算比較非都會區的人,對於台灣當代藝術的context會有不同感受,對於入圍作品就有如此的看法。


        
更具體而言,當代展覽的愉悅感一般仍訴諸於中產階級品味,希望看展覽就像在冷氣房喝咖啡聽jazz一樣的輕鬆舒服,這種品味訴求,是2009年入圍展覽的普遍樣貌,也是盧建銘、許淑真以都會阿美族為題的「植物新樂園:從菜園中誕生、河岸阿美的物質世界」突出於其他展覽的原因,就像許淑真表達的:「這是做給那些阿美族老人家看的展覽」,斷然的跳脫慣常的中產品味,盡量原汁原味呈現,使這個展覽不同於一般展覽,因而得到相當的肯定。

 

盛年回顧/後解嚴世代的能量


        
2009
年入圍展覽中,出現大量盛年藝術家回顧展,李明則、阿卜極、侯俊明、鄭建昌等人的展覽,即使都在展覽標題有所著墨,本質上的回顧展目的還是被著重的,這些展覽入圍,或許不因展覽形式而因展覽內容,尤其是這些都開始進入更年期的男性藝術家,在藝術家生涯中途仍奮力挑戰藝術的形式、尺度,這種長期高漲的企圖心積極度,或許是觀察委員給于肯定的最大原因。而這些展覽的形式,都以靜態為主,有時確實需要真正閱讀才得以真正進入其情境,而以靜態為主,也使展覽平板化,所以,入圍很多,最後只有配合2009「高雄世運」,由《高美館》全力相挺的李明則「我愛台灣,更愛南台灣」進入最後決審。


         
這些解嚴後世代的藝術家﹝除阿卜極﹞,乘解嚴後大解放之便,各自開發個人的創作議題,有歷史、本土、情慾等,經過20年經營,仍然不改其志,甚至中年再起,這種對藝術的真誠情意,是值得尊敬的。

 

當代技術介入藝術/多功藝術家


          
視覺藝術跨領域的介面門檻不高[廣義而言,當書法家到KTV唱歌時,就已達到跨領域的境界],很適合包含不同領域的議題,也很容易隨時扣緊時代,不管是工具或技術;而當代國際雙年展「去形式」、「尊議題」的取向,則強化當代視覺藝術「跨領域」的企圖。在新形式建構不易的狀態下,視覺藝術家跨領域參與,確實是開發新形式可能的方法之一。


         
屬於國際雙年展世代的黃博志策畫的「軟抗爭」、張立人的「Irdina」與陳敬元的「液態島嶼」等,確實在視覺藝術的展示裡,納入了多種當代工具、技術,就展覽面貌觀察,這些年輕藝術家也確實對當代工具、技術掌握得宜,有極度偏執專研的如陳敬元,取其kuso面的張立人,在當代消費文化中尋求藝術切入點的「軟抗爭」等。在當代技術即時upgrade的時代,廣泛涉獵各種工具、技術,以此工具、技術在當代社會搜尋議題的切入點,也維持了視覺藝術的主體,這些新世代的台灣藝術家,確實展示了他們面對當代的姿態。

           

結語


        
體會2009年台灣視覺藝術,1990年代中盛行的「國際大展」再起,美術館競逐國際名牌的獨家進口代理權,中央政府順應國際潮流推出「文創法」,藝術市場在紅盤之後再盤整,視覺藝術展覽行銷進入電視跑馬燈時代,在這些外圍狀態中,作為視覺藝術創作展現重點的「展場展覽」,仍有其基本結構節奏,而在「展場」之外,或許也存在廣大空間,期待展覽在其中發生。